【知青系列文学】泥鳅沟畔纪事 二十、尾声

【知青系列文学】泥鳅沟畔纪事 二十、尾声这张宝贵的图片 是战友们 2017 年回访 黑土地 时 到我们 26 连旧址去看了看 然后把 26 连的标志物 泥鳅沟 的图片发给了我 不过当年的 泥鳅沟 没有这么直就是了 眼下的小桥 就是我们当年进出连队的必经之路

大家好,欢迎来到IT知识分享网。

【知青系列文学】泥鳅沟畔纪事 二十、尾声

【知青系列文学】泥鳅沟畔纪事 二十、尾声

这张宝贵的图片,是战友们2017年回访“黑土地”时,到我们26连旧址去看了看,然后把26连的标志物——“泥鳅沟”的图片发给了我,不过当年的“泥鳅沟”没有这么直就是了。眼下的小桥,就是我们当年进出连队的必经之路。

【祖杰峰知青系列文学】

泥鳅沟畔纪事 二十、尾声

作者:祖杰峰

【知青系列文学】泥鳅沟畔纪事 二十、尾声

天不留我也

要说起这人来呀,你该挪地儿的时候你就得挪,你要是不赶紧地走,老天爷都挤兑你。

虽说我们在那房子里已经住了几年,再说那房子也早就经历过了上冻和开化的考验,几年来从没有出现过塌墙断瓦的现象。可就在我们上路的前一天下午,我正蹲在灶坑那儿烧晚饭,我先是听到了沉闷的“轰隆”一声,紧跟着就是哗啦啦霹雳啪啦的声音。我听那声音像是房子的哪个部位塌掉了。

我赶紧站起身来四下看,屋里哪儿都没出问题啊?这又是哪儿呢?紧跟着又是一阵哗啦啦霹雳啪啦的响声,这回我找到声音的来源了,原来是我家外边房顶上的烟囱塌了,我家的灶坑突突地向外倒着烟。我知道了,那准是掉下来的砖头瓦块,把火炕通往烟囱的喉管给堵死了。我再接着做饭那是不可能了,因为火苗儿它根本就不往灶里去,屋里屋外都烟气腾腾的,那顿不生不熟的晚饭我们也就那么凑合着吃了。那是我们离开北大荒时的倒数第二顿饭——夹生饭。

那天晚上我们不但吃了夹生饭,因为锅灶不能烧了,我们还睡了凉炕。那天晚上我们感到幸运的是,屋里面还有个炉子,火墙还是热的。火墙走的是炉子的烟囱,炉子的烟囱比较高,没被土堵上,屋里的温度还凑合。那天晚上也是我们有生以来,睡得最后一夜的火炕——凉炕。

第二天早晨起床后,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了,我怕炕席底下还丢下有用的东西,我撩起炕席一看,炕头那儿还塌下去一块坯。我看那块坯的茬口还真是新断开的,如果要是以前塌的,那烧饭的时候炕上也得冒烟啊?问题是以前我没发现炕上冒烟,真是蹊跷,天不留我也!

我们出发的那天早晨,雪下得非常的大,屋外的所有东西都被捂在了厚厚的积雪下面。可不管怎么说吧,我也想在我们上路之前,我再最后喂一次和我们朝夕相处的那群鸡鸭。我不为了别的,我就是想给那群生灵一个交待,也算是我跟那群生灵的最后告别。

我手里拿着那个平日喂鸡用的破脸盆,还像往日一样,打开仓房的门就想去蒯土麦子。刚往里一迈脚,我无意识地往地上看了一眼,竟有四五只不算尾巴就有三十公分长的大肥耗子,紧紧地依偎在门边那个墙角还没睡醒呢。“砰!的一声破脸盆掉在了地上,我想赶紧跑开,但我的两只脚却不听使唤了。

这要在平时,耗子见了人它怕挨打早就溜之乎了,可那天它们竟无动于衷。我整出来的动静把它们给吵醒了,其中一只大耗子翻了个身,四脚朝天的接着睡,其它几只稍微蠕动了几下也又睡着了。我定了定神儿,心里说呀:“如果以后这个仓房要还是我家的,我肯定得想法儿把它们彻底消灭。”我看那几只大耗子根本就没有想走的意思,我也就不搭理它们了。

我又捡起那个破脸盆小心翼翼地进仓房里去蒯土麦子。囤土麦子的囤子,前两天还满的略带一个小尖尖,可那天竟陷下去一个漏斗形的大坑。我没顾上蒯土麦子,就赶紧回屋去喊大朱,让他到仓房里去看那囤子上的大坑。大朱看了以后有一搭无一搭地说:“看来是咱家的耗子都成精了,囤底下的‘地道’都连成了网。”大朱看了看我手里的破脸盆说:“你还蒯什么呀?赶紧把门打开,把鸡放进来吃算了。”

我想也是,就照着那个速度,用不了五天的时间,那囤土麦子也就成为了耗子的地下储备粮了。反正我们那天就要走了,爹死娘嫁人,个人顾个人吧,以后它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!我打开了鸡窝门,鸡扑棱棱的都飞进了仓房,齐刷刷地围站在了囤土麦子的圆囤上……。

你说这事儿也真怪了,那天我家的那条狗,它好像知道主人要弃它而远走高飞了,早饭我喂它时它都没心思吃,它一直趴在门口用两只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我们。我把狗领到仓房门口,我示意它去咬那几只大耗子。狗只是懒洋洋地伸出了一只前爪,拍打了几下那几只吓得浑身哆嗦的耗子,它就又趴回了原来的地方。

不论是炕塌,烟囱倒,还是胆大妄为的耗子居然以主人的姿态占据了我们的仓房,这都是天意呀。天意告诉我,我们该上路了,不能耽误了,否则我的孩子就有生在半路上的危险。

【知青系列文学】泥鳅沟畔纪事 二十、尾声

那天的伤感

【知青系列文学】泥鳅沟畔纪事 二十、尾声

鹅毛大雪继续飘着,小穆他急急忙忙地告诉我们说:“今天连里正好有去团部的车,你们赶紧跟车出去吧,要不然这么大的雪还不知道哪天才能有车呢?”我们没有时间处理那些盆盆罐罐了,正好邻居李大爷在我家的门外转悠,我对李大爷说:“大爷,我家屋里的东西也都归您家了啊。”

李大爷眯着他那双睡眼惺忪的眼睛默默叨叨地说:“我说祖老师啊,你们小青年成个家也不易呀,还是把能带走的尽量带走吧,你们不要扔的东西太多,那样败家知道不?”我这儿急着要去赶车,根本就没时间再向大爷解释什么。我所有的盆盆罐罐里就数那把大铝壶值钱,我把它送给了当时对我们帮助最大的蔡姐家。

我面对着平时给我帮忙不少的知青朋友和老邻居,面对着朝夕相处的同事,面对着曾给过我无数次关怀的老领导,面对着我那些天真可爱的学生,我解释不清楚这个梦一样的机遇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。我对他们照实说了几次,他们只是默默地摇头,都不相信我的话是真的。这事儿也难说,连里有的人活动了很长的时间,直到我们走的那一天,他们还没有实现返城的梦。

由于大家在一起共事六七年了,我们走的又是那样的急,我们没有时间给任何人留下和我们沟通交流的机会。所以,我们双方都有许多没说出来的苦涩、希望和祝愿。我说句心里话,那一刻在我的内心世界里,我更多的还是心疼我撇下的家业。我后悔我以前过日子太抠,要不然也不会扔下那么多的东西。

一个天津籍代课女教师张雪娟哭着说:“祖老师,咱们连就没听说你们俩口子嚷嚷着要返城,结果你们俩倒先走了。我这回算是彻底的明白了,什么叫‘叫唤的鸟儿不得食’了。”我承受着她对我们的误解,我只好安慰她说:“你别着急,耐心等着,你们的问题我估计不会拖太长的时间。”看到老师哭了,人群里有几个女学生也嘤嘤地抽泣起来,其中有一个叫曹玉琴的小姑娘,她流着眼泪拉着我的手问?“祖老师,听别人说您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来了,这是真的吗?”

我该怎么回答她呢?我们师生之间的感情很深,尤其是在麦收和豆收参加连队劳动时,我们都是风雨同舟的。我怎么能忍心让天真纯朴的孩子们感到失望呢?我没有正面回答她提出的问题,我只是所问非所答的说了一句:“希望你们好好学习,长大以后尽早的成为国家的栋梁。”孩子们点了点头,他们互相拉扯着离开了人群。

指导员从人群里挤到我的面前,他耷拉着脸拉着四川腔对我说:“祖老师,几个教员中就没听说你要返城,我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,结果你到不声不响的先走了,这不是让我抓瞎了吗?”面对指导员对我的误解,我没有时间向他解释。最后指导员黑着他那极为难堪的脸,用他那浓重的四川口音给我甩下了一句话:“简直是无情无义。”

我沉默了片刻说:“指导员,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,我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,好歹离开学还有半个月,您还是先别生我的气,赶紧再物测一名代课老师为上上策。”然后,我又诚恳地对指导员说:“真的指导员,你再怎么埋怨我,怎么恨我,都没有用,我都得走。我回北京后会给您写一封信,详细的说明一下这戏剧性的变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。”

指导员拨开人群愤愤地走了。我在和指导员接触的六七年当中,我曾看见过他无数次的发脾气,甚至是暴跳如雷,但还从来没见过他的脸色是那样的难看,指导员愤怒了!是啊,我这突然的一走,学校就乱了套。再有十几天就开学了,知青们又都闹着要返城,你让指导员上哪儿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啊?如果要不是我马上到了预产期,我情愿办好了返城手续以后,再为北大荒义务教学一个月。

有人喊我们说:“快点儿嘿,车等着你们呢!”大朱和隔壁邻居家的男主人一起,用小爬犁把我们那两个硕大的包装箱拉到大道边,大家七手八脚地帮我们抬上了车。雪越下越大,我又最后环视了一下我们的家:屋里屋外到处一片狼藉,锅碗瓢盆散落在锅台上;只有上面布满了灰尘的那坛子咸鸭蛋、咸菜缸、酸菜缸还在原来的地方;打包装箱剩下的板子和方子散落的到处都是;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一团糟——。

我领着儿子到了隔壁邻居家,不但和那位七十多岁的李大爷告了个别,还把我前天从团部带回来的蛋糕给大爷留下了一包。大爷感激的对我说:“孩子,眼下战事吃紧也没别的办法,路上注意安全吧。”老人又把我儿子拉到了他的跟前,摸着我儿子的头说:“他是龙年的孩子吧?”我说:“是啊,有什么讲头儿吗?”大爷说:“这孩子命硬啊,你看他的两个犄角长得多正啊。”我又问大爷说:“那好不好呢?”大爷说:“忒好了呗!保佑你们一路平安。”我高兴地对大爷说:“大爷,借您的吉言。”

李大爷已经老泪纵横了,他还想要再说点什么,我抢先对李大爷大声说:“您老多保重啊”。我站起身领着我儿子就往外走,老人也站起身送我们,他想说的那句话他还是喊出来了,他说:“孩——子,大爷是见不着你们了——”,我哽咽了。隔壁邻居家的大嫂子替我背着儿子,我背着那个装有吃喝的军挎包,我们踏着没膝深的积雪,深一脚浅一脚地翻过了沙岗,向那台东方红——28型拖拉机走过去。

憨厚热情实在的北大荒人,他们对于我们的突然返城,改变了他们对我们俩以往的看法。他们忽然意识到我这个人是个很有心计的人,我并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表里如一的祖老师,其实我是挺冤枉的啊!我为什么被机遇甩下的时候却无人知晓,而我抓住机遇的时候反倒被人说三道四呢?

人一走,茶就凉,那天最后送我们上车的人,除了那几个我们处理东西时送过东西的人,也就是平时爱和大朱在一起打闹的那几个半大小子(曾是我的学生)。是因为那天的雪太大呢?还是因为我们无望回来了呢?还是因为我们甩下的那些家业分配的不公呢?我看都有。(全文完)

作者简介

祖杰峰 女 老三届中的66届初中毕业生。1968年6月奔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六师23团,1979年2月返城回京,79年在北京玛钢厂工作,98年退休后原单位又留用五年。

退休后开始写回忆录,总共写了有41万多字(其中下乡经历估计得有二十万字),经过这些年的沉淀,想把我亲历的故事讲给大家听……

免责声明:本站所有文章内容,图片,视频等均是来源于用户投稿和互联网及文摘转载整编而成,不代表本站观点,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。其著作权各归其原作者或其出版社所有。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/违法违规的内容,侵犯到您的权益,请在线联系站长,一经查实,本站将立刻删除。 本文来自网络,若有侵权,请联系删除,如若转载,请注明出处:https://haidsoft.com/175365.html

(0)
上一篇 2025-04-04 09:00
下一篇 2025-04-04 09:10

相关推荐

发表回复

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。 必填项已用 * 标注

关注微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