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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微露,沈清瑶轻手轻脚地推开婆婆的房门。老人已经醒了,浑浊的眼睛盯着天花板,听到动静才缓缓转头。
“妈,今天天气好,我推您出去晒晒太阳。”沈清瑶弯腰整理婆婆的衣领,手指触到瘦削的锁骨时顿了顿。上个月的康复药又断了。
轮椅碾过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声响。经过玄关时,一张对折的纸从鞋柜上滑落。沈清瑶腾出一只手捡起,民政局预约单三个黑体字刺进眼底。
“2023年5月20日,陆沉舟先生与林雅女士…”她的指甲陷进掌心,纸面皱起细小的波纹。
“清瑶?”婆婆沙哑的声音惊醒了她。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搭在轮椅扶手上,”是不是沉舟又…”
“没事的妈。”沈清瑶把纸塞进围裙口袋,金属纽扣撞在陶瓷花瓶上,”当啷”一声。她突然想起上周洗衣服时,那枚沾着香水味的袖扣。
花园里月季开得正好。沈清瑶蹲下身给婆婆按摩浮肿的小腿,听见二楼窗户传来动静。陆沉舟穿着她熨好的衬衫正在系领带,手机夹在耳边。
“宝贝别急,九点准时到。”低笑声顺着晨风飘下来,”那破轮椅早该扔了…”
沈清瑶的拇指停在婆婆的脚踝处。那里有道陈年烫伤,是两年前婆婆给她煮醒酒汤时留下的。那天陆沉舟说谈成了大单子,喝得烂醉如泥。
“妈,您记得陈明吗?”她突然开口,”我高中同学,现在做律师那个。”
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:”总给你带早餐的男孩子?”
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。银行APP推送的消费提醒:Cartier戒指,¥。沈清瑶望着付款成功的绿色对勾,想起昨天药房店员同情的眼神。
“您该吃降压药了。”她从轮椅后背袋里掏出温水瓶,塑料瓶身被太阳晒得发烫。婆婆却按住她的手:”先回家吧,沉舟好像要出门。”
别墅大门”砰”地关上。沈清瑶看着玄关处歪倒的皮鞋,其中一只下面压着张珠宝店收据。她弯腰摆正鞋子时,发现鞋柜最里侧藏着个天鹅绒盒子。
“清瑶!我领带呢?”陆沉舟的声音从衣帽间传来。她摩挲着口袋里的预约单,听见自己平静的回答:”在第二个抽屉。”
阳光突然被云层遮住。婆婆的轮椅在门廊投下细长的影子,像道裂痕横亘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。沈清瑶摸出手机,通讯录里”陈明”的名字上方还留着上周的未接来电。
“妈,咱们明天去医院复查吧。”她蹲下来整理婆婆的围巾,羊绒面料蹭过虎口处的茧子,”顺便…我约了陈明吃午饭。”
二楼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音。陆沉舟提着登机箱快步下楼,古龙水味道混着陌生的甜腻。”公司急事,得去趟深圳。”
沈清瑶看着他擦得锃亮的皮鞋踏过自己刚拖完的地板,突然笑了:”520去深圳谈生意?”
男人的背影僵了僵。婆婆的轮椅突然发出”吱呀”声响,老人干枯的手指死死攥住扶手:”沉舟,我的药…”
“妈您别添乱。”陆沉舟头也不回地拉开大门,”清瑶不是在家吗?”
防盗门合拢的瞬间,沈清瑶摸到围裙兜里的戒指盒。天鹅绒表面还残留着专柜射灯的温度,她想起上个月婆婆复查时,医生指着CT片说:”再断药就真站不起来了。”
手机屏幕亮起。陈明发来文档:《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指南》。沈清瑶把预约单平整地铺在茶几上,阳光重新漫进来,纸面上的钢印闪闪发亮。沈清瑶将手机屏幕按灭,指尖在钢印上停留了片刻。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茶几上,那张民政局预约单的边缘微微卷起。
“要加糖吗?”陈明推了推金丝眼镜,银质小勺在咖啡杯沿轻碰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黑咖啡就好。”沈清瑶拢了拢耳边的碎发,指甲边缘还留着昨晚洗刷轮椅的痕迹。她看着陈明从公文包取出档案袋,牛皮纸袋上印着律所的烫金logo。
陈明的手指修长干净,与陆沉舟常年应酬留下的烟渍形成鲜明对比。”这是近半年的财务流水。”他翻开文件,某页用黄色荧光笔标出了大额支出,”上个月有笔18万的珠宝消费,恰好对应你收到的银行提醒。”
沈清瑶盯着那行数字,想起药房柜台里标价368元的康复药。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,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虎口的茧子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陈明从档案袋抽出几张照片,衬衫领口的口红印在闪光灯下格外刺目。沈清瑶认出这是她上个月送洗的那件Armani,当时陆沉舟说被客户泼了红酒。
玻璃窗外有个小女孩在追气球,鲜红的氢气球撞上他们这桌的窗玻璃。”砰”的一声闷响。沈清瑶突然想起婆婆中风那天,也是这样的晴天。
“根据聊天记录,他们计划今天登记。”陈明将手机推过来,屏幕上是陆沉舟与林雅的对话截图。沈清瑶看到”老太婆的药别买了”这句话时,呼吸停滞了一瞬。
服务员过来续杯,柠檬水在玻璃杯里晃出细小的漩涡。沈清瑶从包里取出个密封袋,里面装着几根头发。”婆婆的床头柜发现的,可以做DNA比对。”
陈明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:”你早就…”
“上周换床单时看到的。”沈清瑶望向窗外,对面商场LED屏正在播放钻戒广告。她突然轻笑出声,”真巧,和银行提醒是同款。”
档案袋最底层是份房屋抵押合同。陈明指着借款人签名处:”你丈夫用婚房做了二次抵押,但资金流向显示这笔钱转到了林雅名下公司的账户。”
沈清瑶的指尖在纸面上划出浅浅的凹痕。这栋别墅是她陪嫁买的,首付来自她父母的意外赔偿金。咖啡厅的钢琴曲换成了《梦中的婚礼》,荒诞得让她想笑。
“现在申请财产保全还来得及。”陈明抽出钢笔,笔尖在阳光下发亮,”根据《婚姻法》第47条…”
沈清瑶的手机突然震动。婆婆发来的照片里,陆沉舟的车停在民政局停车场。照片角落露出半截轮椅,老人枯瘦的手指比着”V”字。
“我妈去了。”她将手机转给陈明看,声音轻得像羽毛,”她今早偷偷把定位器缝在了轮椅坐垫里。”
陈明怔了怔,随即露出赞赏的神色。他快速翻开笔记本:”我马上联系同事去现场取证。根据最新司法解释,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超过50万就能追究刑事责任。”
沈清瑶搅动着冷掉的咖啡,奶沫在杯沿结成蛛网般的纹路。她想起今早陆沉舟说”破轮椅早该扔了”时的表情,像在讨论一件过时的家具。
“对了。”陈明突然压低声音,从内袋取出张折叠的纸,”你婆婆让我转交的。”展开是份手写证词,详细记录了陆沉舟多次阻止母亲服药的经过,末尾按着鲜红的手印。
沈清瑶的眼泪终于砸在纸面上。她慌忙去擦,却把墨迹晕开一片。陈明默默递来纸巾,腕表表盘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动。
“还有二十分钟。”陈明看了眼手表,”现在提交诉状,正好能赶在他们登记前冻结账户。”他的手机屏幕亮起,同事发来段模糊的视频:民政局门口,轮椅上的老人正举起拐杖。
沈清瑶深吸一口气,在委托书上签下名字。钢笔出水很顺畅,不像她用来记护理日志的那支,总是要使劲甩才能写出字。
“他会付出代价的。”陈明合上档案袋时,金属扣发出”咔嗒”轻响。沈清瑶望向窗外,不知何时飘来的乌云遮住了太阳,但边缘仍镶着耀眼的金边。Cartier专柜的射灯将钻戒照得璀璨夺目,林雅翘着兰花指在灯光下转动手指,钻石折射的光斑在陆沉舟脸上跳动。”沉舟,这颗比上次看的更闪呢。”她甜腻的嗓音像融化的巧克力。
陆沉舟瞥了眼价签,数字后面的零让他太阳穴跳了跳。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,他掏出来看到”仁和医院”的来电显示,拇指悬在挂断键上犹豫了两秒。
“怎么了?”林雅凑过来,香水味钻进他鼻孔。他侧身避开:”没事,推销电话。”挂断时瞥见通知栏的短信:陆女士康复治疗费欠缴,请于三日内补足。
柜姐捧着POS机微笑:”陆先生,需要包装礼盒吗?”林雅已经把手伸到他面前,钻戒在无名指上闪着冷光。他摸出黑卡时,想起沈清瑶上周要钱的短信,她说婆婆的理疗仪坏了。
“请输入密码。”POS机发出滴滴声。陆沉舟按下六个数字,突然意识到这是结婚日期。林雅在旁催促:”快点嘛,民政局预约时间要到了。”
交易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,手机又震了。这次是沈清瑶:”妈的康复费又断了,医生说再拖会永久性瘫痪。”他皱眉删掉短信,柜姐正往林雅手腕喷香水试用品。
“沉舟你看!”林雅晃着戴钻戒的手,钻石划出的弧光刺得他眯起眼。她踮脚在他耳边呵气:”晚上去新买的公寓庆祝?”指甲刮过他后颈时,他条件反射想起沈清瑶给他刮痧的触感。
专柜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。手机第三次震动,这次是医院座机。他走到角落接听,护士公式化的声音传来:”陆先生,您母亲今天的康复训练取消了,家属没缴费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他掐断通话,转身撞见林雅探究的眼神。她撅嘴晃着购物袋:”人家还想要那条项链嘛。”袋子里丝绒盒的棱角硌在他小臂上,像沈清瑶记账本翘起的边角。
电梯下行时,林雅对着镜子补口红。”等会儿拍照要笑甜一点。”她蹭着他肩膀,”我闺蜜说520登记的新人,民政局会送永生花呢。”
陆沉舟盯着电梯数字跳动,想起今早出门时看见的轮椅辙印。沈清瑶推着母亲在花园转圈的样子突然浮现在眼前,老人歪斜的嘴角和沈清瑶发红的指关节异常清晰。
“你发什么呆呀?”林雅掐他胳膊,”停车费要扫码的。”地下车库的霉味混着汽车尾气涌进鼻腔,他解锁车门时,发现后视镜上挂着褪色的平安符,是沈清瑶三年前在寺庙求的。
林雅把购物袋甩到后座,香水瓶碰撞发出脆响。”直接去民政局?”她系安全带时钻石在阳光下闪了闪。陆沉舟发动车子,空调出风口飘出张缴费单,沈清瑶娟秀的字迹写着”5月康复费清单”。
“等等。”他突然调转方向盘,”先去医院。”林雅瞪大眼睛:”现在?你疯了吗?”指甲陷入真皮座椅的声音像某种小动物在尖叫。
十字路口的红灯特别长。陆沉舟摇下车窗,药店门口排队的老人让他想起母亲佝偻的背。林雅在翻朋友圈,突然尖叫:”我表姐刚晒了结婚证!我们绝不能比她晚!”
手机在储物格震动。沈清瑶发来CT报告照片,医生用红笔圈出的病灶触目惊心。下条消息接着弹出:”妈今早咳血了,你买的钻戒够她半年治疗费。”
林雅突然抢过他手机:”专心开车啦!”她划掉通知,钻石磕在屏幕上发出”咔”的轻响。陆沉舟急刹在斑马线前,有个推轮椅的年轻人正小心翼翼过马路。
“你到底去不去民政局?”林雅声音尖得刺耳。陆沉舟握方向盘的手出了汗,后视镜里平安符的流苏轻轻摇晃。导航机械的女声提示:”前方三百米右转,到达市立医院。”
林雅把手机摔在仪表盘上:”陆沉舟!”屏幕亮起,锁屏照片是去年生日时沈清瑶和母亲的合影,老人还能勉强站直。此刻医院来电显示再次亮起,在照片上方闪烁。电话那头传来忙音,林雅气急败坏地把手机砸在座椅上。陆沉舟盯着医院大门上方的红十字标志,方向盘被汗湿的手掌磨得发烫。
“你他妈是不是还惦记那个黄脸婆?”林雅尖利的指甲戳在他手臂上,”现在调头去民政局,否则我立刻下车!”
陆沉舟摸到储物格里的CT报告,纸张边缘已经卷曲。后视镜里,推轮椅的年轻人正弯腰给老人盖毯子,动作轻柔得像沈清瑶给母亲擦脸时的样子。
“就十分钟。”他熄火拔钥匙,”我妈咳血了。”林雅突然抓住他手腕,钻戒硌得他生疼:”那破医院天天催费,谁知道是不是骗钱?”
车窗映出她扭曲的脸,粉底在法令纹处卡出细线。陆沉舟恍惚想起上个月深夜,沈清瑶蹲在卫生间给母亲洗弄脏的床单,洗衣粉泡沫沾在她睫毛上。
“你在这等着。”他甩开林雅的手,车门撞出闷响。挂号处的长队里,有个背影很像沈清瑶,正踮脚看电子屏。他下意识摸口袋里的药费单,却碰到珠宝店收据。
电梯镜面照出他歪斜的领带。五楼走廊飘来消毒水味,护士站台历翻在5月19日。他突然想起明天是结婚纪念日,去年沈清瑶煮了长寿面,母亲颤巍巍给他夹了块红烧肉。
“陆先生?”主治医师从病房出来,白大褂沾着药渍,”您母亲今早又咯血了。”听诊器在脖子上晃,金属反光刺得他眯眼。
病房门半掩着,监护仪发出规律的”滴滴”声。母亲枯瘦的手腕插着留置针,青紫色血管像沈清瑶记账本上的横线。床头柜摆着半杯水,杯底沉着没化开的药片。
“沉舟…”老人睁开眼,喉咙里带着痰音,”清瑶呢?”氧气面罩随着呼吸泛起白雾,他看见枕套上暗红的血渍,形状像结婚证上的钢印。
手机在裤袋震动。林雅发来民政局定位,附赠三个愤怒表情。窗外急救车鸣笛由远及近,他突然想起公司破产那晚,沈清瑶抱着账本在客厅算到天亮的侧脸。
“妈,您先休息。”他转身按呼叫铃,碰倒床头的药盒。白色药片滚落一地,有几颗卡在轮椅轮胎纹路里。护工进来时,他正蹲着捡药,西装裤绷在大腿上。
走廊尽头传来争吵声。林雅踩着高跟鞋冲过来,香水味盖过消毒水:”陆沉舟!你再不出来我就…”她突然噤声,盯着病房号牌脸色发白。
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,车轮碾过林雅掉落的购物小票。陆沉舟看见上面Cartier的logo被脚印盖住,就像沈清瑶总被他踩脏的拖鞋。
“你妈不是有护工吗?”林雅压低声音拽他袖子,”我表哥说两点前登记能选到好日子。”她指甲上的水钻闪了闪,和心电监护仪的光点诡异同步。
病房里传来咳嗽声,像钝刀刮过朽木。陆沉舟摸到口袋里沈清瑶今早发的语音,还没点开过。玻璃窗映出他扭曲的倒影,领带夹还是结婚时母亲送的。
“你先回去。”他推开林雅,触到她新做的水晶甲。走廊灯光突然暗了,安全出口的绿光照在林雅暴怒的脸上,像沈清瑶熬夜用的护眼台灯。
电梯门关上前,林雅的尖叫刺破走廊:”陆沉舟!那破戒指我不要了!”回声惊飞窗外一群麻雀,他想起沈清瑶总在阳台撒米喂鸟。
回到病房,母亲正挣扎着够呼叫铃。他扶起老人时摸到突出的肩胛骨,像公司倒闭那晚沈清瑶硌着他的肋骨。监护仪数字突然飙升,报警声惊动了护士站。
“血压190!”护士冲进来调整输液速度。陆沉舟退到墙角,碰翻垃圾桶。染血的纸巾团滚出来,最上面那团粘着根长发,在夕阳下泛着棕红光泽。
窗外暮色渐浓,路灯次第亮起。他摸出震动的手机,银行APP弹出通知:尾号7762账户转入元。备注栏写着”护理费退款”,打款方是仁和医院财务科。
母亲在病床上微弱地喊他小名,声音像童年时叫他回家吃饭。监护仪的红光在天花板上跳动,他突然看清输液袋标签上沈清瑶的签名,比结婚登记时工整许多。
走廊传来轮椅的吱呀声。陆沉舟转头看去,空荡荡的走廊尽头,月光把轮椅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他今早出门时碾过的那道水痕。影在暮色中微微晃动。陆沉舟眯起眼,轮椅的轮廓逐渐清晰——母亲枯瘦的手指紧攥着龙头拐杖,青筋在苍白皮肤下蜿蜒如蚯蚓。
“妈?您怎么…”他向前两步,皮鞋碾过林雅掉落的购物小票。轮椅突然加速冲来,金属轮毂撞上他膝盖骨,疼得他倒吸冷气。
林雅的高跟鞋声从身后逼近:”这老太婆疯了吧?”她伸手要拽轮椅扶手,拐杖”啪”地抽在她手背上,钻戒盒应声落地。
“用我救命钱买的?”陆母的声音像砂纸摩擦,拐尖戳开丝绒盒盖。钻石在夕阳下折射出刺目光斑,晃得陆沉舟偏过头。
民政局玻璃门映出混乱倒影:林雅捂着手尖叫,几个路人驻足张望。陆沉舟抓住拐杖:”妈,回去再说…”木质手柄上的雕花硌得他掌心发疼。
“回去?”陆母突然咳嗽起来,痰液溅在儿子锃亮的皮鞋上,”回去看你断我的药?”她颤抖着从轮椅兜里掏出药瓶,空瓶滚到钻戒旁发出轻响。
林雅弯腰捡戒指,裙摆扫过地上的CT报告单。陆母的拐杖猛地劈下,”咔”的脆响中钻石蹦到下水道栅栏边。”我的戒指!”林雅扑过去,美甲在石砖上刮出白痕。
陆沉舟手机响了,陈明发来《财产保全通知书》截图。他抬头看见母亲从围巾里抽出个录音笔,绿色指示灯还在闪烁。
“沉舟啊。”陆母按下播放键,他昨晚说”老太婆的药别买了”的语音清晰传出。围观人群里有人举起手机,闪光灯亮得像手术无影灯。
林雅拽他胳膊:”快走啊!”她新做的睫毛被泪水糊成蛛网。陆沉舟却盯着母亲轮椅侧袋露出的文件角——离婚协议上沈清瑶的签名墨迹未干。
“您早就知道?”他嗓子发紧。轮椅碾过钻戒盒,陆母从怀里掏出个旧药盒:”清瑶把这三年空的都留着。”塑料格子碰撞声像计时炸弹倒计时。
突然有穿制服的人挤进人群:”陆先生?我们是法院执行局的。”为首者亮出证件,封条在公文包里露出鲜红边角。林雅的高跟鞋悄悄往后挪了半步。
陆母剧烈咳嗽起来,血沫溅在法院封条上。陆沉舟下意识摸口袋里的手帕,却抓出张珠宝店收据。他看见母亲轮椅轮胎沾着花瓣——是别墅花园里沈清瑶种的月季。
“妈!”他跪下来想擦血迹,被法警拦住。陆母的轮椅突然转向林雅:”姑娘,他送你的公寓是用我房子抵押的。”声音不响,但足够让所有人听清。
林雅涂着唇膏的嘴张成O型。陆沉舟手机又震,银行发来冻结通知。他抬头望见民政局二楼窗口,沈清瑶正平静地俯视着这一切,阳光给她轮廓镀上金边。
轮椅吱呀声远去时,法警正在清点他随身物品。一枚袖扣从西装口袋滚出,正是那枚沾着香水味的。陆沉舟突然想起,这是沈清瑶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。法庭的冷光灯下,陆沉舟的领带夹在桌沿磕出细响。陈明将U盘插入电脑时,金属接口的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。
“请看屏幕。”陈明点击播放键,投影仪亮起的蓝光打在陆沉舟脸上。第一张是沈清瑶在便利店值夜班的监控截图,时间显示2021年3月14日凌晨两点十七分。
陆沉舟的律师突然举手:”反对!这与本案无关。”法官推了推老花镜:”请原告律师说明关联性。”
陈明解开西装扣子,露出沈清瑶缝补过的衬衫袖口:”这份工作收入全部用于偿还被告名下公司的债务。”他调出转账记录,红色箭头指向陆沉舟的账户尾号。
沈清瑶低头看自己虎口的茧子,那是洗护工制服时漂白水灼伤的。旁听席传来窃窃私语,有人对着她磨破的包肩带拍照。
“继续。”法官敲法槌。陈明切换页面,2022年7月的工资条放大在屏幕上,沈清瑶在烤肉店打工的时薪是12.5元。旁边并列显示陆沉舟同期的三亚酒店消费单。
陆沉舟扯松领带:”这是她自愿的。”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铁皮。他的新律师在笔记本上疯狂记录,钢笔漏墨染蓝了手指。
“请注意第七条。”陈明激光笔的红点停在《婚姻法》第41条,”婚内债务连带责任。”他翻开沈清瑶的记账本照片,某页用红笔圈着”婆婆蛋白粉¥368″。
后排突然响起轮椅的吱呀声。陆母推着输液架进来,留置针的手举着个药盒。法警要阻拦,法官摇头默许。
“这份是被告母亲近三年的用药记录。”陈明举起密封袋,里面药片碰撞发出轻响。投影仪切换到银行流水,18万的珠宝消费刚好卡在停药期间。
陆沉舟的律师跳起来:”我当事人有权支配共同财产!”陈明平静地点开下一页,沈清瑶护理师资格证考试的成绩单,右上角贴着张便签:”妈今天能站三秒了”。
旁听席有人抽泣。沈清瑶摸到口袋里婆婆今早塞给她的薄荷糖,包装纸窸窣声引来记者转头。
“最关键的证据。”陈明打开录音文件,陆沉舟的声音在法庭炸开:”把老房子抵押了,别让清瑶知道。”背景音里有林雅的笑声和林立酒杯的碰撞声。
陆沉舟的钢笔掉在地上,墨汁溅到锃亮的皮鞋。他弯腰时看见沈清瑶磨白的鞋尖,想起这是三年前他送的情人节礼物。
“根据上述证据。”陈明将计算器推到书记员面前,”原告主张追回被转移财产及精神损害赔偿共计1023万元。”数字显示时,陆沉舟的喉结剧烈滚动。
法官传唤财务鉴定人。专家指着投影幕布:”被告在婚姻存续期间转移资产达647万,其中包含原告婚前房产抵押款。”
沈清瑶突然站起来:”还有这个。”她从旧钱包取出张泛黄的收据,2020年8月15日,陆沉舟住院押金¥50000,缴费人签名处是她工整的字迹。
陆沉舟的律师凑近他耳边:”建议接受调解。”汗珠从他鬓角滑落,在阿玛尼西装上洇出深色痕迹。他偷瞄旁听席,林雅不知何时已经离场。
“被告?”法官催促。陆沉舟的视线黏在沈清瑶中指的戒痕上,那里有圈比周围皮肤稍浅的印记。他突然想起领带夹是结婚五周年她送的。
陈明按下最后一个键,屏幕分成两半:左边是沈清瑶的护理日志,右边是珠宝店监控里林雅试戴钻戒的画面。日期都是2023年2月14日。
“我反对这种情感煽动!”陆沉舟的律师拍桌子。法官敲槌:”反对无效,这是有效证据链。”
沈清瑶摸到婆婆塞来的纸条,上面歪斜地写着”别心软”。轮椅上的老人正用输液架勾住想溜的陆沉舟,动作灵活得不像中风患者。
“现在休庭合议。”法官起身时,书记员的钢笔滚到沈清瑶脚边。她弯腰捡起,看见被告席地面落着张揉皱的纸巾,沾着林雅常用的口红印。
陈明整理文件时,袖扣折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动。那是沈清瑶高中时送他的生日礼物,金属表面刻着”正义永不蒙尘”。
“谢谢。”沈清瑶把钢笔还给书记员,发现对方正在偷拍她的手掌特写。那些裂口和茧子在镜头下像干涸的河床。
陆沉舟突然冲过来:”我们私下谈谈!”古龙水混着汗味扑面而来。陈明挡在中间,西装下摆露出别在腰间的录音笔。
法警拉开他们时,沈清瑶看见陆沉舟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,是她烧毁的那张结婚照。奇怪的是,他保存的这半张恰好是她笑起来的侧脸。
休庭铃响起,陆母的轮椅精准碾过陆沉舟掉落的领带夹。金属碎裂声里,老人对儿子比了个手势,是小时候教他认错用的”对不起”手语。
沈清瑶望向窗外,阳光穿过法桐树叶在地上投下光斑。她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,婆婆偷偷往她包里塞了把钥匙,说是”新家的惊喜”。
陈明轻轻碰她手肘:”准备好了吗?”他指指正在返回的法官团。沈清瑶摸到无名指上的戒痕,那里已经不再发烫。法庭顶灯突然全部亮起,将每个人的表情照得无所遁形。法官的法槌落下时,阳光正好斜照在沈清瑶的睫毛上。她看着判决书上那个数字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房产证烫金的边角。陈明递来钢笔时,笔杆上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。
“恭喜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飞窗台上的麻雀。沈清瑶发现他西装第三颗纽扣松了线头,和她当年缝补的那件校服一样。
陆沉舟的咆哮突然刺破法庭的寂静:”这不可能!”他扯开领带扑向书记员,被法警架住时皮鞋蹭掉了漆。沈清瑶看见他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,是她烧毁的婚纱照。
“请签字确认。”书记员推来文件。沈清瑶的钢笔在纸上顿了顿,墨水晕开个小圆点。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签结婚登记时,钢笔也是这么卡了一下。
轮椅的吱呀声从身后靠近。婆婆枯瘦的手按住她肩膀,老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。”回家吧。”三个字混着痰音,却比法官的宣判更有分量。
法院台阶上挤满记者。沈清瑶把房产证塞进包里,帆布包带突然断裂。陈明眼疾手快接住飞出的钥匙串,上面挂着个褪色的平安符。
“谢谢。”她想去接,却发现他盯着钥匙扣上的小玩偶。那是高中春游时她抓的兔子,塑料眼睛掉了一颗。
闪光灯突然亮成一片。陆沉舟被记者围在停车场,他的宝马车前挡风玻璃上,法院封条正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有个女记者把话筒戳到他嘴边:”陆总,听说林小姐已经解除婚约?”
沈清瑶转身时,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。陆沉舟的拳头砸在车标上,血珠溅到查封公告的红色印章上。婆婆的轮椅突然停住,老人从围巾里掏出个药盒。
“差点忘了。”她把盒子塞给沈清瑶,”你的胃药。”塑料盒盖上有道裂纹,是去年陆沉舟摔门震落的。
陈明帮她们拦了出租车。沈清瑶钻进后座时,发现座椅上粘着根长发。她下意识捻起来,发梢分叉的样子和自己护理婆婆时掉的一模一样。
“去碧水湾。”陈明对司机说。沈清瑶猛地抬头,这个小区就在她新工作的医院对面。婆婆狡黠地眨眨眼:”明小子帮忙找的。”
车开过民政局时,有人正在门口撒彩纸。沈清瑶看见新娘捧花里的满天星,和当年她婚礼用的相同品种。婆婆突然咳嗽起来,她连忙拧开温水瓶。
“不回头看看?”老人指着后窗。陆沉舟的身影在夕阳里缩成黑点,他正徒劳地撕扯挡风玻璃上的封条。沈清瑶摇摇头,把婆婆的围巾系紧了些。
出租车拐弯时,陈明的手机亮了。沈清瑶瞥见锁屏是她高中毕业照,穿蓝裙子的自己站在第三排角落。他慌忙按灭屏幕,耳尖红得像判决书上的印章。
“到了。”司机踩下刹车。沈清瑶摸到包里的钥匙,金属齿痕硌着指腹。陈明已经下车搬轮椅,后颈有滴汗滑进衬衫领口。
小区喷泉正在放音乐,是《献给爱丽丝》。婆婆突然哼起调子,走音得厉害。沈清瑶想起这是中风前老人常弹的钢琴曲。
电梯镜面映出他们三人。陈明的金丝眼镜有点歪,她伸手帮他扶正。这个动作让两个人都愣住了,像回到高中他帮她捡铅笔的那天。
“18楼。”陈明按下按钮。沈清瑶发现他食指有道新伤,创可贴边缘还沾着墨水。婆婆突然说:”明小子昨晚熬通宵帮你搬家具。”
钥匙插进锁孔时有点卡。沈清瑶闻到屋里飘来咖啡香,餐桌上摆着盆盛开的月季。花瓣上的水珠滚下来,在判决书上晕开个小小的圆。
“主卧朝南。”陈明拉开窗帘,夕阳瞬间铺满木地板。沈清瑶看见床头柜摆着相框,是婆婆六十大寿时她们三人的合影。陆沉舟的身影被仔细裁掉了。
婆婆的轮椅碾过地毯,发出沙沙声。”这窗帘…”老人摸着布料,”和清瑶老家的好像。”陈明低头整理茶几上的文件,后脑勺有撮头发翘着。
沈清瑶打开衣柜,里面挂着几件新衣服。尺码标签都没剪,最便宜的那件价格是她半个月护理费。窗外的晚霞突然变得模糊,她使劲眨了眨眼。
“厨房有惊喜。”婆婆神秘兮兮地指指冰箱。沈清瑶拉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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